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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歌第6部分阅读

蜀歌作者:作者不祥 2020-01-08 09:04
    上却早早的一派喧嚣。不愧天华宝地,果真是热闹非凡。一路鱼贯,苏沐穿游得甚是快意,早将今早韩骁命丫鬟叫她起床梳洗时的不快抛诸脑后。欢快的身影,忽然驻足,惹得高玧和韩骁不禁愣在当地。

    忽然雀跃,苏沐将手上吃到一半的糖葫芦塞给高玧,兴奋的朝着前面摆脸谱的小贩那跑去。怪异的脸谱,挡在双目上,只剩两个眼睛骨碌碌的转动,五花八门遮在脸上,相衬得无比滑稽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,好看吗?”苏沐朝着走近身边的两人问道。

    “确实好看!”韩骁佯装得十分认真的打量着戴着脸谱的苏沐,赞叹道:“我一直都不知道,原来苏姑娘你戴上脸谱比不戴好看得这么多呀!啧啧,……”

    苏沐始觉谬赞可口,眼角余光在扫视到高玧抿嘴偷笑之时,先是一愣,再是一羞,绣鞋一跺地面,“好你个韩骁,竟敢戏弄于我!”作势打去,却叫韩骁利落一躲,扑了个空。苏沐只得作罢,将脸谱还回小贩手中。

    小贩一见苏沐身边公子皆都锦冠衣鲜,定是富贵人家,禁不住拉拢了一下生意,“姑娘,怎样,这脸谱尚可?”

    “不买了!”苏沐被韩骁适才那番戏弄,自然对这脸谱没了兴趣。高玧将手中糖葫芦递至苏沐跟前,笑如春风,将苏沐的不悦一扫而光。

    几步蹒跚,熙攘街道热闹未曾稍减,只觉前方阔地柳树头下,热闹拥挤生一声未落一声又起,遐接不已。

    苏沐好奇,应声就要前往,韩骁与高玧无言跟上。

    只见热闹声处,掌声如雷鼓动,喝彩声更是高彼一层。三人穿行至人群之中,但只见一粗衣男子,约莫弱冠之年,蔽体粗衣却始终难掩眉目清秀。

    手上一把长剑,泛闪寒光,横立在前,一动不动。却见腰间又是一柄长剑,但不出鞘,安然于剑鞘之内。站在粗衣男子对面的,是一个中年的肥胖男子,胖子头上顶了十个高碗,横眉冷对面前的执剑男子,镇定的看着指向他的长剑末端。

    犀刷健步,执剑的粗衣男子挽动剑花,凌空一跃,却是拿剑当刀,朝着下方那胖子头顶上高碗砍去,一剑利落,高碗横空劈成两半。

    众人骤紧呼吸,深怕这粗衣少年一个收力不当,将那胖子的脑门劈成两半,有碗为鉴。只见粗衣男子身法利落,未及高碗裂开着地而落,转身左手又是抽出一剑,朝着高碗的口又一剑纵横劈下,收势,双剑皆回鞘中,安然落地!

    “好身手!”韩骁乃武门世家,见此身手,不禁赞叹而出。

    粗衣少年落地一刻,高碗落地,每一个碗口的裂缝一致,无一差错,不禁让围观着赞叹这小哥技艺精湛,胖子与那粗衣男子收起身后铜锣,承接住打赏之人丢来的铜钱。

    正当众人喝彩时,从身后一阵利落赶人之声,将原本围观的人群赶了个五六成。只见一绿衣男子,样甚浮夸,身后又跟又恶奴数个,更显得纨绔浪荡。

    浪荡的公子将人群赶走后,一看到那粗衣男子愕立当场,遂又使劲拍掌,一个劲的夸“好,好,好……”他一拍掌,身后凶奴也是喝彩声起,一时之间,当场只剩下这群人的叫好声,其他皆都静寂。

    苏沐被眼前这一浪荡之人扫了兴致,好不怒腾,遂一脚踢起地上石子,朝那浪荡公子攻去。浪荡公子身后忽遭人袭击,怒火丛生,挥手一指,恶奴们便朝苏沐方向汹汹而来。

    韩骁眼见失态不妙,横开一脚,站在苏沐身前,却叫苏沐一推,径自挑着下巴朝着那浪荡公子走去。

    “原来还是个粉嫩小娘子呀!”浪荡公子说话着,伸出手指便是划过苏沐的脸颊。

    忽觉身后被人一拉,苏沐退了一退。定睛一看,却原是高玧在身后拉开了她,方免如玉容颜受这浪荡之人轻薄了去。

    “沐儿,你失礼了。”高玧笑斥了一言。

    苏沐未及回话,那浪荡公子却是连续“哟”了三下,俨将刚才苏沐所扰的不快挥尽。“你们看,看见了没,这才是本公子要找的人儿——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所有人的目光早已被吸引了去。

    好一美目男子,清朗容颜,病色难以掩饰,更显飘逸之绝,堪比那女子弱柳扶风强几许,又甚那阳刚之气媚三分。

    这浪荡公子一见到高玧时所浮现出的贪婪之样,即刻让高玧觉得不快,就连一旁的那个粗衣男子此时也有点鄙夷的怒色。

    时下世道风气,虽坊间多有歌馆楚楼,但仍旧止不住风气糜烂。多有些浪荡之人,喜玩貌美男子,娈童之癖于浪荡之人口耳相传中,自是屡见不鲜,更甚者有娈童娇丽质,践童复超瑕之说。

    就在浪荡的滛手又复轻佻起,朝高玧脸面上划过的时候,一道冰冷寒铁拍打而至。

    那浪荡公子深感手背吃痛,一看,却是刚才那个粗衣少年,是用剑以背拍打,足见这少年宽厚,若是当剑劈下,这公子的滛手岂不当场断落。

    “好大个胆子,知道我爹爹是谁吗?”浪荡的公子叫嚣着,谁知有一足踢来,快意昂然,傲慢着道:“不就一小小礼部嘛!”

    出脚的是韩骁,眼见那公子身后恶奴扑来,粗衣少年行剑一使,翩然打落,一群人皆都倒落在地,连同那个浪荡公子,也一同倒趴在韩骁脚下,呼救不已。

    苏沐有点好奇,为什么韩骁会这么生气,而且就连一向温文的高玧,竟然也能从神色中看到怒气。韩骁看了看周围,凑到苏沐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。只见苏沐双颊一羞,一红,随即也是一怒,冲着那被打趴在地上的公子猛力补上几脚,末了,还骂了一句,“不要脸……”

    高玧冷眼观望了一下眼前形式,并无多说什么,只是走到那名粗衣男子面前,上下打量着他。许久,冷漠的吐了一句,“大好男儿当街卖艺,倚靠他人施舍,岂不羞乎?”

    高玧的话,让刚才赞叹这少年的韩骁,包括苏沐都是一怔,高玧他,究竟想说什么?

    粗衣少年始料不及,莫不想到高玧会说出这般羞辱的话,韩骁上前一步,“高兄……”拉了一下高玧,触上高玧双眸的时候,却说不出半句话。

    粗衣少年紧拧着双眉,一心停留在高玧刚才的话中,冷冽言道:“我自其力而食,顶天立地堂堂正正,何羞之有!”

    一字一句,皆显慷慨之义,说的声音不大,却使人不得不正视此人。江湖的沧桑,将这少年缕上一层历练的精悍,与眼前病怏之态的高玧直视,对比鲜明。

    少年收剑回鞘,按捺着腰间转身欲离,却被韩骁叫住。“阁下留步……”

    “靳云锋!”少年冷冷回声,没有回头,依旧收拾着今日卖艺的旗鼓。

    “靳少侠这般身手,当街卖艺岂不屈才?”韩骁往前几步,直接站在靳云锋面前,“你可愿随同我走,报效家国,才是男儿容身之处。”

    这位靳云锋,第一次显出了超过他的精悍之外的表情,是错愕,也在打量着韩骁,问,带着点讥讽的味道,“当生无温饱之时,寻常百姓亡命天涯都来不及,说报效家国这话,岂不成了笑谈?”

    韩骁未曾想到这少年竟然会说出这等话,“你不愿随我同行?”

    少年摇了摇头,“倒也不是!”他看着韩骁,“跟着你,能有温饱么?”

    “当然!”韩骁以为他说的什么,一口应了下来,“最少,不是你现在餐风露宿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少年定定的凝望着韩骁那松懈下来的神情,不禁一阵失望,取而代之的,却是不屑。韩骁忽觉冤枉,一番心意,怎的就换此下场,不禁想上前再通说一番。

    却被高玧止住,“韩骁,你难道还听不出他的话吗?”高玧看着韩骁的错愕,忽然摇了摇头,也不再挡住韩骁,却是让步一退,“那你说再多,也是惘然而已!”韩骁闻言,当下沮丧了不少,近乎惋惜的看着那个径自收拾着自己东西的少年。

    苏沐歪斜着头,朦胧的道:“我想,我应该是明白了……吧!?”

    韩骁一眨眼,如蒙救星,“你说说!”

    苏沐突然莫名其妙,怔了一怔之后才言,“他说‘当生无温饱之时,寻常百姓亡命天涯都来不及,说报效家国这话,岂不成了笑谈?’是不是在说,报效家国的话,能不能给天下百姓一个温饱呢?”

    韩骁恍然大悟,高玧则含笑而望,与苏沐相对赞许。

    少年精悍的双眼,缓缓回过头来,直视韩骁,几近质问的语气:

    “你能做到吗?”

    韩骁蓦然而怔,用着一种深邃的眼神,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,犹自在他的话中徘徊着,揣测着:

    这个少年,绝不简单!

    第六章 朱门寒士

    这个少年,绝不简单!

    想想自己,二十年侯门高墙,到头来却没有这个漂泊之人心胸高远,不由得心虚了起来。

    也由不得韩骁怔忡片刻,靳姓少年有些许失望的瞥了一眼韩骁,没有再多说什么,又回头和自己的同伴收拾着自己卖艺的家伙。这个地方,遭刚才那个浪荡公子一闹,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,少年眼见如此,按剑于腰,也是准备离去。

    高玧笑望着韩骁的静默,依旧是让人看不出深浅的云淡风轻,苏沐却蹲在旁边,使劲的扯着被打趴那浪荡子的乌发,玩得好不乐乎。

    “我,……不能做到!”韩骁心虚的开口,对上靳云锋刚毅的背影,他却是下了心般,也是刚毅,言道:“但终究英雄归处,是在家国,天涯亡命可不是英雄之所呀!”他跨上一步,挡在靳云锋面前,正色道:“你是个人才,侯府不会亏待你的!”

    靳云锋明亮的眼中,伴着些许犹豫,道:“你的话不能信服于我!”他也向前跨了一步,与韩骁正视,“但你说得对,英雄的归处,终究不是亡命终结!”

    韩骁似乎还有点迷糊,高玧对着那靳姓少年微微一笑,转身带着苏沐走去,遥遥开口,“如此,韩少爷还不将他引荐侯爷面前?”

    韩骁一怔,一喜,“自然!”韩骁问过与靳云锋一道卖艺的那胖子,以为靳云锋是卖身于他,不想却只是寄身赚食,倒也省了韩骁一番盘桓,将靳云锋简单的行囊,一人两剑带回府中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朱门,一番寒暄打点,却也有武人较劲之所在,高玧与苏沐自然不便在场,早早便回北苑休息去了。只是韩慎终究是老练之人,早不似韩骁那般餬口小儿的眼光短浅,魁梧的身躯站在士兵之中,最是出色,无声的威严,将整个校场压迫得近乎窒息。双眼,却是始终在那个名唤靳云锋的少年身上打量着,徘徊不去。

    只见此时,侯府内院练武场中,刀枪剑戟排列在待旦。百来兵士,个个精壮,皆是裸露上身,油光胴|体在骄阳下熠熠生光,将校武场围了个小圈。

    “爹,我见这位靳少侠身手很是了得,若不重用就真是屈才了!”韩骁从带领靳云锋进府到现在,便一直将夸耀的话悬挂于嘴边,“……在军中,最少也得给个中郎将的职位呀!”

    “骁儿!”眼见韩骁越说越欢快,韩慎不快的出言阻止,“为父自有安排!”偏移步伐,退出了这个圈子,“场中这百号人,皆是我军中好手,要入我帐,且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!”韩慎冲着场中站立着那单薄的少年大声喊出,遂之抬手一挥,“十人!”

    一声令下,场中左端撤出十人,空手搏击而去,拳风簌簌,在空气中疾厉挥使。

    拳若泰山崩,行使而来,却是足可断石的威力。靳云锋未见起挑青锋,却只是静等重拳挥来,在近身三步之时,蓦然出手止住面前之人,掌心重拽,扬臂一挥,将那壮士从身前拔扈而过,挥霍重扫,身旁来人全被狂扫而退。

    一招,致使十人败退而归。场外观望的韩骁不自觉的得意扬唇。“二十人,上兵器!”然而,冷眼观望着校场中变动的韩慎,却依旧不动如山,微眯着双眼,看着场中略显狂妄的那少年,又是冷喝声出,二十精壮率然而出。

    避开刚才失败之要,壮士长刀齐向,场中形式,骤然急转,将靳云锋连连逼退。回身荡剑而出,凌厉锋回,一剑轻挑,将二十柄长刀尽数哐啷而下,挑落在地。

    随之‘哐啷’声落后,与韩骁得意自喜的神色不同,韩慎眉间却是一蹙,严厉声再次喝出,“三十人!”又是三十人,长矛直去,将那场中少年狠逼于后,单剑青锋,在三十长矛连逼下,青锋削瘦,折断当场。却见长矛尽处翻转狠绝,红穗荡起的枪花凌厉,眼睑谋得之处,尽是纷飞的缭乱。

    凌空跃过,靳云锋将腰间另一柄寒锋抽出,手挽剑花犀利,将枪花缭乱尽数踏尽,折断樱锋之处,赫赫凛然。

    靳云锋越是凌厉,站于不远处的韩慎,脸色却越是阴沉了下来,沉吟着,让旁边的韩骁琢磨不到他到底在想着什么。只是在韩骁看来,靳云锋这般身手,怕是在侯府的军帐中,堪称数一数二的了。如此人才,也是自己有幸才能招揽至府中,就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什么就一直阴沉着脸色,无半点喜兴。

    “百人全上!”韩慎高声怒喝,在韩骁愕然不止之时,却是与场中靳云锋相对,刹那间寒锋交铸,不过三招,靳云锋却是败倒在地,百支长矛罗列在眼前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“他做什么?”韩骁忽然不解,“……怎么放水了?”望向自己的父亲,骤然之间,更是迷雾重重。

    只听得韩慎的笑声,赫然从场外响起,大步流星前去,不同于前的阴沉脸色,此时却是赞赏之至,直望着倒地的靳云锋,“不愧是少年英雄,从今后起,你就是老夫炽焰营中的百夫长了!”

    靳云锋微一蹙眉,百支长矛骤然收去,起身答谢,垂下的面容,却是挂着一抹让众人都窥不见的笑。

    “爹,百夫长一职岂不屈了靳兄!”韩骁从靳少侠改口为靳兄,想是敬佩他身手而致,倒让靳云锋感到些许不适,而韩慎,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。却只是瞥了一眼韩骁,依旧是那一句,“为父自有安排!”说罢,便吩咐靳云锋前去阵营中领取腰牌军需。

    此刻,众人遣散,偌大的校场显得空寂,猎猎韩家字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,将空寂的校场衬得豪壮起来。旗帜下,韩慎抬着头,似乎在眺望长空,也似乎,在仰望自家战旗。

    “爹,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,靳兄这种身手,那般人才……”此时旁边再无他人,韩骁忍不住叨嚷了起来,埋怨着韩慎刚才的安排。

    “骁儿,”韩慎目光骤转严厉,将埋怨中的韩骁吓了一跳。“你真是让为父的失望,什么时候,你才能像你哥哥那样,独当一面啊?”韩慎将手重重的搭在身边旗杆上,力道忽然重下,旗杆咿呀摇晃了两下,又静止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韩骁戛然而止,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忽然发这种无名火,又想起父亲刚才的种种行为,不解之惑更是丛生不已,又不知如何开口,只能哑然站在当地,不发一语。

    韩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儿,终究不再说写什么,转身欲走去。

    “爹,我不明白!”身后,是韩骁的呐喊声音,韩慎止步,转过身望着韩骁。威严的压迫,父子间是俨然不同的一种气势,“军中所要,可不止是空有武力就能身居要职,如果你再这样不知进取的话,那么,你一辈子也不需要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我不成才,那靳云锋有什么不好!”韩骁气结,忽然觉得气盛喉头,指着刚才众兵散去的方向,“我不成才,难道我举荐的人就不能重用了吗?区区一个百夫长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火辣的一个巴掌,止住了韩骁的话。

    韩骁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颊,呆在原地,看着面前的父亲许久。自己的父亲,居然,……居然如此轻率的出手打了他。

    “区区一个百夫长又怎么样,就怕他一介寒士剑客,还胜任不起呢!”韩慎怒及的瞳孔中,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,拂袖转身,不再理会这个顽固的儿子。

    韩骁暗自咬牙,“不成才又怎么样?”恨恨的将拳头挥落在那根旗杆上,随风飘荡着,依旧也只是‘咿咿呀呀’的声响,猎猎旗帜,仍旧高悬在校场上,如山屹立。

    侯府的北苑,高玧早沏好了一壶好茶。春雪新芽,是高玧进府后,韩骁知道高玧文人客墨,自好品茶茗香,故而特地为高玧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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